*单元剧,正剧粮食向,基本无差
*接原作结局,池震loading
*系列就叫做桦城重案2019
201902001 暗涌
Section1 一屋暗灯
“你想要什么?”
漆黑的出租屋里,女人被绑在一张从餐桌边随手拽来的椅子上,已经丢失了挣扎的力气。
整整四十八个小时,她只喝过一碗水,那还是在她仍然自由的情况下。整间屋子里唯一亮着的只有墙上的一个电子钟,小小的方形屏幕,每一个整点都会亮起一次。好让她知道,她已经在这里过了一个小时,又一个小时,有一个小时。
“你想要什么……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,我都给你……我求求你放了我,我求求你,我不想死,我不想死……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,你可怜可怜我吧……”
踱步的声音,依旧在静寂的空间里旋响。那个人就在她附近,就在听着,看着,在打着自己的算盘。他一时靠近,一时远离,她有时候能听见他呼吸,有时候能听见他轻笑。但是没有人回应她。她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摸不着。她挣不脱,逃不掉。
在无尽的黑暗里,没有人知道,下一秒,会是什么东西要降临。
华人新年结束的时候是二月中旬。
电视机里演的华人春晚坚持播送了半个月,观众都穿着很厚的羽绒衣,陆离和陆母一起坐在电视机前,对这样的画面十分没有实感。热带地区的寒假时间不长,陆一诺已经回学校上学了。吴文萱入狱,老胡也不是什么好人,陆离抱回她来,居然没有办法体会到狂喜的情绪。
“阿离啊,”陆母问他,“什么时候回去工作?”
陆离漫不经心地搓着手里那个已经弃置相当长时间的打火机,回道:“上面强制我在家里休息,给足了假期。回去之后调任副局长,您放心,没丢工作。”
陆母又问:“做局长之后,还查案子吗?”
“妈,张局直到牺牲都还在一线。”陆离说,“查,当然还查。”
陆母哦了一声,点点头,就不说话了。
母子两个对着闪烁的电视机沉默不语。电视机外是这样的一番光景,那电视机里喜气洋洋的红色和锣鼓喧天的吵闹,就把这一室抛荒的寂寞衬托得更加肿胀。
自那个万分糟糕的日子过去之后,陆离并没有像陆母担心的一样,彻底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壳子里,相反,他一反常态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,愿意出来坐着陪她一起看看电视。
他看起来比之前更能够承担这些可怕的事情,但话变得更少,表露出来的情绪也更少了。陆离甚至不再暴躁。他像一台安静的,程式精准的机械,不会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者表情。这些日子里,陆母能够发觉他的不对,仅仅只有两次。一次是他们带陆一诺去超市,陆离要给陆一诺拿巧克力,陆一诺摇头拒绝了。陆一诺说:“我再也不吃巧克力了。”陆离就把巧克力放回货架,蹲下来抱了抱她。他松了手,却很久没有站起来。第二次,就是陆离的配车送去检修,他要出门,陆母就把公交卡交给他,让他坐地铁去,陆离盯着递过来那张卡,根本抬不起手来接。
“换个台吧。”陆母说。
陆离按动了遥控器。
电视机跳到了桦城的新闻台。他们一直就是看这两个频道,没有看过别的。陆离尝试过询问陆母平日里喜欢看什么,但是陆母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自己看什么肥皂剧,或者逗人喜欢的综艺,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说,看你喜欢的,看你喜欢的。
陆离不看电视,只好看新闻台。新闻台总不会错,刑侦局有时候还组织大家一起看新闻台。
他不记得自己还看过别的什么电视节目了。
正在午间新闻的播报时间,播报员先是说了一些国内外的政治经济热点,还对话了连线记者,最后,请到专家在直播间做了深入访谈。屏幕下方滚动的小字里,主要是一些本城即时发生的新闻。这其中包括城市建设,交通情况,儿童走失,人口失踪,陆离还在干刑警的时候其实很讨厌这个东西。底下这行小字经常说一些不该说的话,然后被一些不该看见的人看见,给整个办案过程找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不过眼下这里有一段话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“又有个姑娘失踪了……”他喃喃了一句。
陆母看过去,那条报道已经闪得只剩一个尾巴,她只来得及看见“已失踪七十二小时”的字样。她赶紧低头先念了一声佛,然后小心翼翼地问:“又有……之前还有吗?”
陆离自知失言,找补说:“没,我是想说这些日子不太平,你要多小心一点。”
陆母没有疑心他,松松放过了这个话题。而陆离这些日子以来像是被电熨斗硬生生熨平了一样的眉毛,又久违地皱了起来。
这确实不是第一个,这甚至是第三个。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姑娘,女大学生,夜里晚归的时候不见的。七十二个小时,假如是恶性绑架事件,加上连环作案性质,现在人大概早就已经死透了。如果真是这样,二十四小时之内,嫌犯一定还会再次作案。
局里的人在干什么?
也许是方才的话题太严峻,影响到了他们之间的氛围,陆离和陆母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有些紧绷。陆母为了缓和这种情况,试图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:“哎,你知道吗,有一个旅居中国的华侨作家,最近刚刚火起来的,这两天可能会过来我们这边旅游哎。”
“这种事也能知道?”陆离配合地提出问题。
陆母倒是来了兴趣:“我最近有看他的书啊!他还有推和ins账号,这些我都有看一点。他真是涉猎广泛。不仅写作,还编写了菜谱呢!他作品不多,写了非常精彩的短篇小说,是我在杂志上看见的。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他,因为他写的东西就是以你们这一行作题材的。”
陆母难得说一件什么事这样眉飞色舞。陆离上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,还是池震冒冒失失闯入他家门,并且自称是他朋友的时候。他于是满口应诺道:“好,我回去看看他写的书。”
“他也许就是过来这边避寒。”陆母笑着说,还掏出手机来给陆离展示那位作家的ins照片,“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也许哪一天走在街上,碰巧就遇到了呢?”
陆离看着那张照片,是一个人撑着一处什么地方的栏杆,照片只拍到那双手。陆离看着那双手,居然觉得出奇的眼熟,眼熟到他几乎错认。陆离于是张嘴想再就着这个难得能聊下去的轻松话题多说两句,但是手机却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十分不配合地响了起来。
是警局的电话。他接起来,那头是温妙玲的声音:“陆离,你在家吗?”
“我在。”
“你能现在过来一趟吗?”温妙玲说,“我觉得可能不太需要和你说抱歉,不过你的假期应该结束了——我们有案子了,陆副局长。”
陆副局长这个叫法当然还是有点刺耳,不过他们也找不到别的名字来称呼陆离。直呼陆离的名字,他本人是全无关系,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,可是对于叫的人来说,总觉得自己在闯祸,这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。
陆离踏进刑侦局的时候,接受了全局的注目礼。他们的神情就好像陆离不是从家里回来,而是从数月之前那场腥风血雨之中直接走出来的一样。
鸡蛋仔看起来激动得都快要哭出声了:“师哥,你可算回来了,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天经历了什么……哎师哥!你的办公桌不在那儿,你,你这边走!”
陆离熟门熟路往自己办公桌拐的步子被他一嗓子喊住,这才察觉到自己确实已经升了官,以后要坐到董令其的位置上去了。他看向自己原先座位的方向,那里现在只有一张空桌子。空桌子的对面,还是一张空桌子。
空桌子,没有什么好看,陆离停了一停,就强行把自己的视线挪开了。
“我知道了,”他扭过头,边走边说,“案件情况是什么?和最近新闻里播的失踪,有没有关系?”
“哎我靠师哥,你真的是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,你怎么算得这么准啊!就是有关系,大大的有关系——”
“——失踪的第一个女孩儿,尸体已经找到了,凶手给她化了妆,打扮好,折进一只纸箱子里,放在桦城一个公园的一艘鸭子船上了。还好没有被游客发现,是当天早上来检修设备的工作人员发现的。”温妙玲打断鸡蛋仔无止境的抒情,清楚地把事情经过给陆离说了一遍,“我们已经立案了。”
陆离问:“当什么立的案?”
“谋杀案。”温妙玲说。
“师哥,我们也想当做连环杀人案立案,但是现在我们手头上的东西不足够,单凭几个人失踪了,这个不能形成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,这个师哥你最清楚了。”鸡蛋仔说,“可是难道就等第二具尸体出现吗?”
“我们不止要等第二具,”温妙玲叹了口气,说,“我们足可以等到第三具。已经有第三个女孩儿超过七十二小时没被找到了。现在能做的,只有阻止第四具尸体的产生。”
他们这就走到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口。就在不久前,董令其就在这扇门,这张桌子后面,窃听陆离的配车,发号施令。现在,陆离也要坐到这张桌子后面去了。
陆离说:“鸡蛋仔。”
“师哥?”
“按连环凶杀案立案,”陆离还像里面有人似的,轻轻敲了敲那扇玻璃门,说,“我批准了。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