筱冉/Cherish,写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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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像画师:寒上词

【雷安】在亲爱的人和一匹马之间

意识流,
骑士与皇子吧
灵感来源于语文阅读《在亲爱的人和一头猪之间》
答应我,不要取笑

那时候我还很年轻,确切来说,我很小。只是现在我自认为长大了,所以,那个时候的我,也相应的长大了一些。

我所生活的地方有坚固的堡垒和青翠的草地,天空很低,很蓝,风很悠然。我生活在堡垒之外。师父教导我练剑,骑马,遵循骑士道。他说有一天我将踏入那片堡垒圈禁的所在,由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用剑拍打我的肩膀。我将成为一名骑士,并为我宣誓效忠的对象奉献我的一生。

生活很简单。枯燥的学习之余,我喜欢和村庄里的女孩子们谈天。我尊敬并喜爱她们,因为她们不论年龄,不论外貌,所具有的无差别的美丽和青春。但我没有找到我的所爱,我至死不渝的对象。师父说,不着急,还可以再等一等。

我在这样平淡无边的日子里养起一匹马。骑士都有马。一般是高头大马,因为它强壮,也因为它能提供更宽阔的视野。它是棕色。其实还是一匹小马。它和我一起长大,我长高它也长高,我进益它也进益。我没有给它取名字,它就好像是另一个我,我们可以共用许多东西,包括名字。

我在它背上,它身边,默默地背诵骑士的誓言。这些句子在出口之前就应当成为我的行为准则,我希望我的马也能懂得这一点。

它当然是一匹好马,我喜欢它。

镇子上突然出现的那位奇怪的人却不喜欢它。我也不喜欢这个人,他粗野,随便,神出鬼没,经常口出狂言。他系带有星星装饰的头巾,穿普通老百姓的衣服,神光如电,眉目如刀。

他不告诉我他的名字。我叫他“恶党”。因为他说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海盗,他在等待他的那艘船。假如人终有一天是要实现自己的梦想的,那么他就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敌人。海盗侵略城镇与村庄,骑士守卫他的属国。我直白地告诉他,一切注定会这样发生。

镇上的人没有像我一样感觉到危机的迫近,几年,十几年,几十年,这个人是一个隐患。他们只觉得这个小伙子俊俏又爽快,虽然脾气暴躁,但是性格还算可爱。姑娘们喜欢把采来的风信子和野玫瑰交到他的手上,那些玫瑰的刺都被细心地拔除。但是他往往只留下风信子,而把没有刺的玫瑰悄悄丢掉,没有人发现。他们只觉得他手上经常有紫色的风信子,与他的头发和眼睛十分相配。

他对我的马的态度和对那些玫瑰如出一辙。他看见它就觉得无法忍受,尤其是当我把它拴在树底下的时候。

他问我:“你为什么拴着它?”

我说:“因为我们没有钱盖马棚。它从小就在这儿,它喜欢这棵树。”

他说:“你不懂它。”

我怎么会不懂它?我和我的马,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。我确信我能感知到它的一切,或者说,我们的心情本质上不存在任何不同。他要说我不懂它,倒不如说我不懂我自己,而这是不可能的。

优秀的骑士有简单而纯粹的心。我们易于读懂。

我们打了一架,狠狠地打。和一般的骑士不同,我使用双剑。他说:“那么,你还算有些不同。”

自由的风,呼啸的风,还有他锤子上的落雷。它们散漫地与我擦肩而过。

他找准一切间隙向我喊话:我要浪迹天涯。

我想,这个梦想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梦想,是值得祝福的。有这样的梦想的他不是恶党,我们也并不注定是敌人。

后来我们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在草坪上打架。或许已经不再是打架,说切磋更为恰当。他吊儿郎当地叼着他的风信子花,像叼一支狗尾巴草,用他那把造型奇怪的兵器迎接我双剑的锋芒。师父知道这些。他说,继续吧。然而别的他就不再说了。

无论城堡之内,还是城堡脚下的镇子里,都会在节日的时候举办盛会,而那时候他往往不在。节日是很好的,姑娘们穿着盛装,小伙子们赛马,唱歌,和她们跳舞。他们一同对神明和王室唱颂歌。他一向对这种活动嗤之以鼻,但这一次我勉强拉下面子盛情邀请,他终于勉强吐口,答应来做客,体验一下热闹的本地风情。

那天他来得很晚,我和我的师父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,在等待的过程里,它们在烛光的映衬下慢慢变凉。等到他终于踏进这扇门,所有的热菜都变成了冷盘。

他看起来风尘仆仆,我也就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不守时。他问:“你们没有先吃?”

我听出来了,他很累,但是居然也很高兴。

我说:“这是基本的礼貌。”

他的热情于是像那些原本热气腾腾的食物一样,最终都散尽了能量。

在吃饭的间隙,陆陆续续有人来拜访。有一些是来找我师父的,有一些是听见风声过来找他的。唯独有一个女孩子,她捧着拔去棘刺的,鲜红的野玫瑰,过来找我。
节日的盛装,金头发,蓝眼睛,鼻梁边有跳动的小雀斑。美丽的,柔软的女孩子。

我礼数周到地向她问安,表达我的感谢,但是她很快就红着脸跑开了。他说:真没有女人缘。我不理他,我打算找个花瓶把那些红玫瑰插起来。

他说:“你应当丢掉它们,让它们在泥土里腐烂。”

我说:“这是别人的一番心意。为什么要丢掉?”

腐烂这个词可真令人害怕。它不适合花,也不适合送花的小姑娘。但是他用这个词来招呼我,腐烂着的人似乎应该是他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才对。

“玫瑰,拔掉了刺,就没有了自卫的本领,离开了根,就已经丢掉了生命。”他说,“你手上拿的不过是尸体,有什么可惜?”

我不置可否。

他开始觉得这里的空气让他难受了。他说他要出去走走,好吧,我答应了,而且为了给他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,我没有跟去。

半小时之后他回来,我们又结伴去看广场上的歌舞。我们都一言不发。篝火旁边,姑娘们的裙摆和火焰一样,在夜风里猎猎飞扬。他们齐声唱。

我说:“我将要效忠于他们所歌颂的对象。或者是一个皇子,或者是一个王。”

他似乎有些微弱的动摇。

他问:“那万一他不想要呢?”

“他会想要的。”我说,“他需要庇护自己的城池,也需要自己子民的庇护。或许在我宣誓效忠之后,他会命令我离开,或者命令我自裁,假如他不想要,他就会这么做。”

“他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吗?”

我诧异他会问这样的话。

“他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,否则他不能让我去死,”我强调,“我们遵守法律,恶党。”

他说:“我不。”

我正待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我的师父适时地出现在我们身边,打断了这幼稚的争论。

师父问:“安迷修,你的马呢?”

我说,我照旧把它拴在那棵它喜欢的树底下。

师父说,没有了。他极具目的性地看了他一眼,又重复了一遍。没有了。

哦,他是在对我讲这样一个事实:我的马跑了。与我一同长大,心意相通,可以共享一个名字的马,跑丢了,离开了,找不见了。他是嫌疑最大的人,他最不满意我把它拴在那棵树上。

但他并不表现出撒谎者或者蒙冤者的姿态,只是说:“是它自己去追寻的自由。”

谁会相信他呢?说不定这种说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。我的师父看起来就是这样想的,冲他吹胡子瞪眼睛,招来他不耐烦的目光。

“我一会儿要去找它,”我打断他们,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口吻有多强硬。我甚至唬住他了,“一匹这么显眼的马,这么小的地方,还能跑丢了不成?现在,我们要把这个节日过完。”

我们就站在原地直到表演结束。我的师父先离开,他去找马,他说总有一个人得在路上,因此我们就成为了广场上最后的,留下的两个人。结束表演的领舞姑娘送我们一人一个飞吻,她的脸庞在将熄未熄的火光里显得红润而神秘。

他毫无意义地吹了一声口哨,他真够后知后觉,她已经走远了。

“结束了?”我问。我想,再多一个人,说不定我的马就找着了。

他说:“去找你的马吧。”

我取得了他这一句许可,便转身离开,把他一个人留在黑暗之中,和挣扎跳跃的,奄奄一息的火星在一起。我回头去看,他看起来很孤单,但好像很快就要发生蜕变,脱离桎梏他的躯壳了。

我在接下来的这一晚里跑遍了整个镇子,敲开无数的家门,但是我并没有找到我的马。我筋疲力竭,心如死灰地回到家里,师父已经等在那儿了。

师父向我摇头。这意思是,找不到了。真的找不到了。

他说:“你的同伴呢,他没有和你一起去找马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我如实相告。

我师父告诉我:城堡里住着的人,王室的三皇子,叫雷狮的那一位,今天半夜里留书出走了。

我不说话。他接着说:“港口有为你准备的船。”

我看着我的师父,我想起自由的风,呼啸的风,还有他锤子上的落雷。它们散漫地与我擦肩而过。我想起风信子和不带刺的玫瑰。我想起那四个字:浪迹天涯。

我说:“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。”

他果然是一个隐患。几年,十几年,几十年,我的一生。

我的师父点点头,早有预料似的。他叹了口气,说:

“你要对他至死不渝了。”

FIN.

*虽然我是写完了以后才查的,但是挺巧。风信子的花语是:只要点燃生命之火,便可同享丰富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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